2008年12月26日 星期五

鑽木取火-2












半百老人林中表演鑽木取火 絕技瀕臨失傳(圖)









11/19/2007/13:35
華夏經緯網







尋訪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本期主人公:陳法英



作為黎族一項古老的野外生存技藝,鑽木取火,因其獨具的考古學和歷史學價值,
躋身於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之列。


  他們是讓民間傳統文化代代相傳的人,他們是活著的歷史精華——


  非物質文化遺產被譽為民間文化歷史的“活化石”。


  而他們是非物質文化遺產背後的主角,是漫漫歲月長河中,傳統文化能走下去的“提燈人”,照亮著傳統文化從古走至今的路……


  他們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本期看點:鑽木取火,作為一項史前文明,距今已十分遙遠,但至今在我省保亭、昌江和白沙等黎族居住地區,還有極少的人掌握著這門古老的技藝。陳法英就是其中一位。藉由他的手,我們還能現場看到鑽木取火的過程,領略這一改變人類歷史的古老文明。鑽木取火的傳說雖然很多,但由於鑽木取火使用的媒介物和工具為有機物和木製品,年代久遠,不易保存下來,很難在考古發掘中被發現。而黎族傳承下來的鑽木取火技藝恰為這個傳說提供了準確的證明。黎族鑽木取火因其具有的考古學、歷史學價值,2006年被批准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用火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從此才有了人與猿的真正揖別 。


  據《韓非子·五蠹》記載:“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作,鑽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說(悅)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


  在中國五十萬年前週口店的猿人洞穴遺址中,已發現有用火的痕跡,說明在那個時候古人已經知道利用火了,雖然鑽木取火遠在史前時代就發明瞭,並且為人類長期使用,但是由於鑽木取火等工具皆為木製,很難保留下來,考古發現也極為罕見。


  關於鑽木取火的傳說很多,但目前除了黎族的鑽木取火能證明其取火方法的存在外,其他的考古無法證明。2006年5月20日,黎族鑽木取火技藝經國務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目前在我省保亭、白沙、昌江等黎族居住地區,至今還有人掌握著這種古老的方法,這裡不但有取火的工具,我們還能考察到取火的具體過程及其細節,這對印證考古資料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11月9日,我們來到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六弓鄉,見到了鑽木取火的傳承人陳法英。


  鑽木取火爺爺的拿手活


  對於我們的突然到訪,這位56歲的藝人顯得有點措手不及,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趕緊找來鑽木取火的工具,一個為鑽火板,還有一個為鑽桿,除此之外,老陳還準備了一些易燃的芯絨、椰子的纖維和木棉絮等引燃物,為了尋找鑽木取火當時的生存狀態,老陳拿著這些東西,特意帶著我們來到野外,就在七仙嶺下的原始森林邊上,老陳開始為鑽木取火做準備。


  看著茂密的樹林,老陳開始感慨:小時候,我們周圍的生活環境,到處都是像這樣的森林,而也正是這樣的生活環境,使得老陳在兒時還經常經歷鑽木取火的生活。


  陳法英出生在保亭六弓鄉一個小黎村,這是一個相對封閉落後的鄉村,地處保亭和陵水的交界處,四週都是莽莽大山。就在上個世紀50年代,這裡還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村裏唯一一條通向外界的路,通向陵水的英州,從村裏步行到英州,翻山越嶺,得5個小時。


  在那個交通極為不便,物質極為匱乏的時代,村裏的老人仍然使用著鑽木取火這種方法。在陳法英的記憶裏,爺爺每次上山幹工,在他身後背著的腰簍裏,總會放著鑽火板、鑽桿、一些木棉絮等。


  當時,在村裏不僅爺爺掌握著這門手藝,父親和一些年紀大的人,都會使用鑽木取火。


  每次和爺爺上山,爺爺總會教他一些生存的技能,在野外什麼樣的水能喝,什麼樣的水不能喝,而最為乾淨的取水方法則是在林中喝藤水,這讓陳法英受用至今,在野外選一些長有疙瘩的藤條,先用柴刀從中間砍斷,口對準懸在空中的藤條,緊接著迅速把上方的藤砍斷,這樣這截藤會迅速冒出水來,清涼可口。


  這和鑽木取火一樣,都是黎族先人幾千年來在大山之中的生存技能。聽著老陳講述著這些生存技能,記者忽然覺得鑽木取火也許並不是特別的神秘。


  除了這些,爺爺還會帶著陳法英看著空中的蜜蜂去尋找野蜂蜜,這是爺爺的絕活,陳法英至今也沒有學會。看見林中有採花的蜜蜂,爺爺就能根據蜜蜂的飛行方向,準確找到蜜蜂的巢穴,最讓人叫奇的是爺爺去摘蜂巢時,蜜蜂居然不會蟄爺爺。


  這些生存技能總是伴著生活,但在當時,最為重要的還是鑽木取火。爺爺在山上抓到田鼠,陳法英自己挖到山薯,這時爺爺便找一塊空地,拾來一些幹柴,爺爺從腰簍裏掏出取火的工具,一會功夫,火苗就會起來,山薯、田鼠就會成為他們的美味野餐。


  就這樣跟著爺爺,陳法英學到了鑽木取火的精華:選什麼樣的木材取火,取火的火候等。


 



在鑽板上做凹槽。



把鑽桿放入凹槽。


  七仙嶺腳下現場演示鑽木取火


  我們來到了七仙嶺腳下,選好了取火的地點,就在原始森林邊上,有著一小塊空地,看著周圍的參天古樹,長藤枯枝,我們仿佛真正走進了原始社會,鑽木出火,鑄金作刃。


  老陳一邊講著兒時的故事,一邊為鑽木取火做著準備:首先把鑽火板固定,老陳用的鑽火板,是一根長長的木頭,不像原來隨身攜帶的小小的鑽板。老陳告訴我們,這是本地話叫做中平木的一種樹木,即使是這樣的木頭,如今也很難找,因為這種木質不軟不硬,是鑽木取火的最佳材料。鑽桿則長50到60釐米,用硬雜木製成,粗細適中,直徑3到5釐米,下端略尖,如圓錐狀。


  接著,老陳開始尋找一些枯草、樹枝等幹柴,久違的鑽木取火我們即將見到真面目。


  老陳已經事先在鑽板上做好了凹槽,把鑽竿放了進去,老陳坐穩後,雙手開始用力的搓動鑽桿,我們也期望著火苗的誕生。可是,任憑老陳費盡力氣,第一次取火失敗了。


  老陳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對我們說:“在取火時有一定的技巧,並不是光靠蠻力就可以鑽出火來,剛開始和爺爺學習的時候,自己鑽了幾百次都鑽不出來。剛剛出現火星時是看不見的,為了使看不見的火星變成旺盛的火焰必須有一種媒介物,即用易燃的芯絨、芭蕉根纖維、木棉絮等引燃,而且還要不失時機地輸氧,才能達到取火目的。”


  說著話,老陳起身,開始去林中尋找什麼東西,他最後又找到一塊大石頭,在上面取來了幹透了的苔蘚,老陳找到這個格外高興,因為“這東西是取火最好的引燃物。”


  老陳再次坐到取火板面前,開始第二次鑽木取火,老陳一邊用力地轉動鑽桿,一邊低下頭用嘴吹著空氣,時不時地把取來的幹苔蘚加入其中,就在凹槽的上方,還堆放著易燃的芯絨、椰子的纖維和木棉絮等,漸漸地,老陳加快了鑽木的速度,看著凹槽裏已經開始冒煙,接著,老陳用嘴用力的一吹,火苗燃了起來。


  成功了,看著老陳滿頭大汗和滿臉的欣慰,我們在試想,在原始社會,人類第一次鑽木取火的成功是怎樣的一種喜悅。


  申遺成功技藝卻無人繼承


  老陳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靠著爺爺傳給的一種野外生活最為基本的技能,竟在2006年成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


  在2004年,保亭文化館的工作人員找到老陳,說要申報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向老陳打聽周圍的人會不會什麼傳統的技藝?老陳突然想起了爺爺教給他的鑽木取火,但是已經十幾年沒有嘗試過了,不知道是否還能鑽出火來。


  老陳開始上山尋找最適合鑽木取火的中平木,又開始做鑽桿等,最後,老陳憑著爺爺傳授的技藝,竟然鑽出火來,鑽木取火也竟然成為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申遺成功後,這讓老陳興奮不已,但他也有著擔憂,如今鑽木取火的生存土壤已經失去了,是否還有必要把他傳下去;如果傳下去,又要傳給誰?


  面對這種狀況,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主任王學忠告訴老陳:無論如何要把這門技藝傳下去,黎族鑽木取火具有考古學、歷史學價值。關於鑽木取火的傳說雖然很多,但目前除了黎族的鑽木取火能證明其取火方法的存在外,其他的考古無法證明。


  王學忠說,鑽木取火中所用的媒介物,即用易燃的芯絨、芭蕉根纖維、木棉絮等引燃,為有機物,因年代久遠,不易保存,很難在考古發掘中被發現,這正是考古資料在學術研究上的局限性。鑽木板、鑽桿或弓木作為文物,本身不會說話,是一種死化石,單憑這些資料很難說明鑽木取火的過程,這只能求助於這項技藝作為“活化石”來作為研究。


  老陳自己有兩個女兒,一個在外面上大學,另外一個在家上小學,這兩個女兒,無論老陳如何勸說,都不肯學習這樣技藝。老陳又想到了自己的侄子,可是侄子也是不肯向老陳學習。據老陳介紹,女兒侄兒之所以不願意學,一是他們認為這是一項很落後的技術;二是目前鑽木取火的木材也很難找,有時為了找到 “中平木”,要在大山裏跑上幾天;還有就是鑽木取火看起來很簡單,但裏麵包含著許多技巧,取火既要有足夠的力氣,又要掌握好技巧、火候,女兒家力氣不夠,侄兒又不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學習這項技藝。


  據老陳介紹,如今,懂得這項技藝的人已經不多,除了白沙、昌江等地還有個別老人掌握,在全省已經不到5人。


  找一個合適的人,把它傳下去,成了老陳心裏最為著急的事。



取火成功


  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黎族鑽木取火


  為什麼黎族的鑽木取火能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據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副主任王海昌介紹:非物質文化遺產指各族人民世代相承的、與群眾生活密切相關的各種傳統文化表現形式和文化空間。為了更好地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文化部、財政部聯合國家民委、中國文聯于2003年啟動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程,這是由政府組織實施推動,對我國珍貴、瀕危並具有歷史、文化和科學價值的民族民間傳統文化進行有效保護的系統工程。


  在保護的同時,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具有地區的唯一性,在我省向國家申報鑽木取火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時,其他民族和地區並沒有申報,所以黎族的鑽木取火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有人質疑,在當今社會,鑽木取火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生存土壤和意義,國家為什麼還要保護呢?


  王海昌介紹說,鑽木取火的傳說很多,黎族的鑽木取火為傳說提供了準確的證明。


  在我國神話傳說中,伏羲取的是天火,而取大地上的火種則是“燧人”大神,關於燧人氏(取火者)鑽木取火的傳說很多,例如:據《韓非子·五蠹》記載:“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作,鑽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說(悅)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原來像魚、鱉、蚌、蛤一類的東西,生的有腥臊味不能吃,有了取火辦法,就可以燒煮來吃,這段文字至少反映了中國古代遠在春秋戰國以前就發明瞭鑽木取火的方法。


  這對人類告別茹毛飲血的野蠻時代,掌握取暖和照明的技術,都具有重大的意義。在中國五十萬年前週口店的猿人洞穴遺址中,已發現有用火的痕跡,說明在那個時候古人已經知道利用火了,雖然鑽木取火遠在史前時代就發明瞭,並且為人類長期使用,但是由於鑽木取火等工具皆為木製,很難保留下來,考古發現也極為罕見。


  考古發現的取火工具並不完整,缺乏具體過程,被視為“死化石”。為了解決上述考古現象,必須借助民族學資料,而黎族的鑽木取火不僅有取火的工具,還能考察到取火的具體過程及其細節,這對印證考古資料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所以,在2005年,鑽木取火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保護。


  黎族鑽木取火為何能傳承下來?


  火文化經歷了數千年,其中鑽木取火這項古老的文明在中原大地已經不復存在,為什麼在海南島黎族地區能保留至今?


  據史料記載,約在3000年前的商周之際,黎族先民就已定居海南島,直到明代,黎族仍分佈于全島各地。宋元明清各代,隨著內地漢族大量遷入海南,島內民族同化和民族遷徙現象日漸加劇,島北黎族少量南遷,大部同化于漢族之中,今天黎族主要聚居在海南島的中南部地區。


  黎族就是在海南島這方熱土上,經歷了長久的歷史積澱,逐步形成自己富有特色的文化,正是在這種獨特的文化中,鑽木取火這項古老的技藝才得以流傳至今。


  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專家符策超分析其中原因有三:


  一是獨特的地理位置。海南島孤懸于南海之上,又遠離中原,島內有五指山、鸚哥嶺等高山大嶺阻隔,這種交通上的不便,使一些形成于上古時代的民族文化得以保存與延續,一些中原大地的文明難以進入。中原地區先後經歷了青銅器時期的陽燧取火、鐵器時期的火鐮取火,又到三千多年前的火鏡,到之後出現的火柴等,但身在海南島腹地的黎族先民難以接觸到當時的文明,還是延續著鑽木取火,一如文身現象就延續了3000多年。


  二是獨特的自然條件。海南島地處熱帶,光熱充足,雨量充沛,島內河流縱橫,古時島上森林密布,野生動植物資源十分豐富,這使得黎族先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不需要和外界進行物品交換,一些文明技藝也就難以進入其中。


  三是獨特的社會因素。黎族由於分佈不同以及與其他民族交往強度的差異,民族內部社會發育程度也有顯著的差別。明清兩代,在靠近漢族的黎族地區,社會發展水準已與當地漢族趨於一致,但在五指山腹地一帶,直至上世紀50年代還保留著原始公社制生產方式的殘余——“合畝制”,一些地區還保留著 “峒”的社會組織。


  黎族社會發展的不平衡性,恐怕也是鑽木取火得以保存至今的一個重要原因。


  黎族先民與火


  據史料記載,黎族在海南島的歷史有三千多年,秦漢時期南方百越的一個分支 “駱越”與黎族有著直接的淵源關係。《資治通鑒》卷28《漢紀》胡三省注曰“余謂今安南之地,古之駱越也。珠崖,蓋亦駱越也”。


  20世紀50年代以後,在海南島各地都發現了大量的新石器時代中晚期的文化遺址。在海南島發現的有新石器時代出土的飾繩紋、各種刻劃紋和籃紋的夾圜底釜、夾砂罐等;有新石器晚期或更晚的素面、夾砂陶器等。


  專家考證,陶器的出土,證明瞭黎族與駱越的關係,有力地作證了在當時,火已經廣泛地應用於黎族的先民生活之中。黎族人民的刀耕火種,燒制陶器,釀酒等農業、手工業都離不開火種,其中鑽木取火技術的掌握為黎族先民生活提供了必要的保障。


  據省博物館專家王恩介紹,在黎族的先民中,不但學會了使用鑽木取火,還學會了保留火種和防火,就在東方江邊的白查村,是黎族村落的傳統文化保存最為完整的,據調查,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村裏有專門的人負責看守保留火種,村裏兒童不得接近火種,而且在村中有著防火鐘,只要鐘聲一想,全村的人就知道著火了,立即參與到救火之中。


南海網-海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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